俞昭的眉头彻底拧紧。
这会已经很晚了,再等半个多时辰,城门都会关。
这么晚了还不归家,难不成真出事了?
他霍然起身:“备车!”
俞昭坐进车内,脸色沉郁,他这才发现,他好象并不知道江臻二姐夫的家具体在何处。
他与江臻成亲后,只在第一年去过江家,后来,读书越来越忙,他一步步走到高处,就再也未曾沾染过那些。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去哪找江臻。
只好吩咐车夫先去江家所在的清水巷。
那巷子太窄了,马车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也没办法掉头,他只好步行往里走,因为天太黑了,看不太清,他竟分不清江家是哪个。
隐约记起来,叙哥儿说过江家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几年前的秋天,一个成熟的柿子掉下来砸在叙哥儿脑门上,让叙哥儿对这个院子嫌恶到了极点。
可算是找到了。
他让小厮上去敲门。
门响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开。
反而隔壁院子的大娘拉开门,探出头来:“别敲了,江家没人,下午他们一家老小全都走了,急匆匆的,也不知道出了啥事。”
俞昭心口一沉。
全家都走了,看来是出了大事。
是啊,这两年,他当官后,江臻的几个娘家姐夫就从未踏足过俞家,突然上门,定是发生了极大的变故。
江臻一个妇道人家能处理好么?
别到时候扯着他的名头生事,给他惹麻烦……
隔壁的大娘已经跨过门出来了,一脸八卦的打量着俞昭:“你是何人,和江家是啥关系?”
俞昭抿唇。
他一言不发转过身往巷子外走。
那隔壁大娘拉着另一个邻居道:“江家最近不得了,老是有贵人来找,瞧这个,长得也不错,应该也是哪家的贵公子……这几天江家院子的工坊,越来越忙了,听说他们的纸可受欢迎了……”
听见造纸二字,俞昭脚步一顿。
很多天之前,他就听魏掌柜说,江臻在折腾造纸,原来江家这个小院就是造纸工坊。
这么巴掌大点地方,能造出纸?
染了猪腥气的纸谁要?
别太滑稽了。
刚走到巷子口,俞昭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和脚步声。
他抬头看去,只见浓郁的夜色中,江家夫妻,他的岳父岳母,二人正有说有笑地走回来,脸上红扑扑的,带着酒足饭饱后的满足和喜气。
这副样子,怎么看都不象是出事了。
俞昭一个侧身,悄悄上了马车,他挑起车帘,看到巷子里一大群人围上来问东问西。
江屠夫借着酒意道:“……方才是去杨柳村喝上梁酒去了,整个村的人一块儿喝上梁酒,可真热闹,那肉真香啊,酒真好喝……”
俞昭放落车帘:“回府。”
他真是疯了。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事实,居然大半夜跑这里来。
象个笑话。
马车很快回到俞府。
他刚下马车,踏入二门,竟迎面碰上了也刚刚回来的江臻。
她似乎饮了酒,白淅的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红晕,眼神比平日更亮,带着几分疏懒,周身还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酒气。
他本该是去书房。
鬼使神差就跟着她,到了幽兰院。
江臻站在门口,冷声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俞昭不答,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眉心蹙起,来不及抽手,就被径直扯进了内室。
他反手关上了门,将江臻困在自己与门板之间,声音暗哑:“你我夫妻,许久未曾行夫妻之礼了。”
娶了盛菀仪后,他再未曾与江臻同床。
他忍很久了。
实在是,忍无可忍。
江臻有点反胃。
她抬手,用全身的力气,一把将面前的男人给推开,声音冰冷:“不巧,我身子不方便。”
俞昭冷怒望着她:“不方便还能饮酒?”
“热酒暖宫,有何不可?”江臻笑了笑,提议,“若是你实在需要人伺候,琥珀乖巧懂事,不若就让她……”
“江臻!”俞昭猛地打断她,“你就这么想把别的女人往我身边推?你当我俞昭是什么?”
看着他暴怒的样子,江臻觉得有些可笑:“你这话说的真奇怪,按照大夏朝规定,男人三妻四妾是常理,你不也纳了盛妹妹为平妻么,如今我再为你添一房伺候的人,不正显得我贤惠大度吗,你又何必动怒?”
她这番贤惠的言论,如同火上浇油。
俞昭看着她那副浑不在意的冷静模样,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他记起,前几天盛菀仪也提出过给他安排一房妾室。
而今,江臻也提出此言。
他俞昭,在后宅之事上竟如此被动。
“好好好!”俞昭冷笑,“既然你们都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琥珀,滚进来!”
门外站的人是杏儿。
杏儿早就吓死了,一直尤豫着该不该冲进去,一听见叫琥珀,连忙夺了琥珀手中的扫把,推开门,将琥珀推进去。
“从今天开始,你是琥珀姨娘。”俞昭一字一顿,“今天晚上,你来伺候本官!”
琥珀瞪大了眼。
她许久这才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斗:“多谢大人,多谢夫人……”
她还在思索着如何勾引大人。
万万没想到,夫人直接给安排好了。
她哆哆嗦嗦站起来,亦步亦趋跟着俞昭走了出去。
江臻喝了酒,头疼,懒得想这些事,洗漱后,沾床上就睡了。
而锦华庭,翻天复地。
“什么,你说俞昭他……他收了琥珀?”
盛菀仪脸上血色尽褪。
那琥珀,是她精挑细选放去幽兰院的眼线,容貌顶多算是清秀,性子也看着老实,怎么……怎么就有胆子勾引了俞昭?
她之前说为他安排两个一等丫环。
他不要。
且,是信誓旦旦说不要。
一转头,就如此轻易地收用了一个她送过去的上不得台面的二等丫头……
盛菀仪胸口剧烈起伏,抓起手边沏好的雨前龙井,连同那套上好的茶盏,狠狠摔在了地上。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四溅的茶水和茶叶,吓得屋内侍立的丫环们禁若寒蝉,纷纷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