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宴开始,庆帝每桌赏赐一壶女儿红。
这是公主出生那年,庆帝特意命人在南山皇家别院的老杨树下埋下的。
今日来参加宴席的世家,按照规制需要给公主献生辰礼。
若是有尚公主意向的世家,送的礼便更有心贵重一些。
礼官按照献礼名单依次叫唱,顺序恰巧与贺真秋呈上的名册相符合。
最先献礼的是义安王府。
许鹤仪作为义安王世子,将礼盒呈了上来。
义安王府送的是一套御制澄泥砚、徽州墨、湖州笔、宣纸。
许鹤仪举止之间尽显世子风范,长得俊朗,家世好,品行好,和公主又年岁相当。
庆帝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位义安王世子。
但想来想去,义安王和义安王妃独得这一位世子,若是让人尚公主,对义安王府来说就太不厚道了。
仰灵思也是这般想的。
直至许鹤仪献礼离开,那双面纱都没撩开一下。
这便是公主对此人不感兴趣的意思。
义安王妃坐的不远,看仰灵思头都没抬一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心想着这位公主还是通情达理的。
紧接着献礼的几位世家嫡子,仰灵思同样的态度。
这些嫡子都是一个世家中的顶梁柱,未来需得撑起家族门楣的人,他们不想尚公主,仰灵思也不想成得一对怨偶。
“长公主,这么多男儿郎,未有相中的?”
自从上次在慈宁宫驳了太后的面子,又借庆帝的势救了纪家小姐一命。
后面几次去慈宁宫请安,太后都对仰灵思没了好脸色。
太后不给长公主好脸色,倒是让三公主在慈宁宫留膳了几次,言语之间都是长公主没有规矩,不敬长辈。
仿佛这样就能打得了仰灵思脸面一样。
“回太后的话,世家献礼,过后自会有宫人呈到我的面前,不急于这一时。”
既然撕了脸面,仰灵思连皇祖母都不叫了。
四两拨千斤的把话堵了回去。
这场宴席本就是为了给她献礼,什么选驸马,只是大家觉得的,又没端得到台面上。
仰灵思这般装糊涂,太后也没了法子。
本想说她眼光高又挑剔,现在人家说了,献的礼物过后会呈到面前,不需要当场细看。
太后冷哼了一声,心想着不愧是董萍慈那个贱人的女儿,一模一样的讨人厌。
再让她得意一时!
献礼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多男儿郎匆匆将礼物呈上来,祝福的话都没说上两句,便又匆匆的下去。
仿佛公主是什么洪水猛兽,给公主献礼是多惊险之事。
庆帝面露不悦。
就算是自己最看重的臣子这般‘嫌弃’自己的女儿,任哪个当父亲的能忍得了?
礼部尚书见庆帝面有愠色,忙给礼部左侍郎使了个眼色。
下首的大臣们自然也看出了庆帝不悦,还是百官之首崔相打了个圆场。
“陛下,公主及笄,外邦小国均派了使臣来朝为公主庆生,使臣们现已在外等候许久,不如让公主先看看外国的新鲜玩意?”
“崔相说的有道理,父皇,儿臣久居寺中,还没见过庆朝以外的新鲜玩意呢。”
仰灵思说完,庆帝原本不悦的脸色才缓和了起来,还未献礼的世家们都松了口气。
“那就先宣外国的使臣觐见。”
三公主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原以为长姐身份尊贵,这朝中优秀的男儿郎都该前仆后继,没想到也如‘鬼见愁’般遭人嫌弃呢。”
仰灵思依旧是冷淡的,不辨情绪的面庞,连看三公主一眼都没看。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三公主藏在袖下的拳头,拽的死紧,跟谁斗气似的又说道,
“长姐果真如皇祖母所说,在宫外待久了,没学好规矩和体统。”
“三妹,慎言!”
二公主听不下去了,三公主欺负自己就罢了,现在连长姐也要冷嘲热讽。
仰灵思微微侧身,她比三公主要高上半头,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声音柔柔的,语气却带着嘲讽。
“本宫不想和蠢人说话,尤其是三妹这样的蠢人。”
“你!——”
三公主气急了,恨不得将面前桌上的茶碗都砸到她的脸上。
“端着个惺惺作态的样子,就看皇姐还能装多久!”
只要今晚过了,她就不信她这个长公主还能装的下去。
二公主看着三公主眼底的阴狠,她和三公主从小一起长大,虽说她是姐姐,但也没少受三公主这个妹妹的欺负。
对于这个妹妹的阴狠是再清楚不过。
十岁那年,宫外进贡了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二公主喜欢的厉害,庆帝便将波斯猫赏赐给了二公主。
可三公主明明最是讨厌这些带毛的小动物,还是囔着要抢二公主的波斯猫。
但波斯猫是庆帝做主送给二公主的,三公主没法光明正大的抢过去。
既然抢不了,那便毁掉!
于是宫人们在波斯猫莫名其妙走丢的第三日,便在御花园发现了尸体。
二公主为此哭了许久,自此以后便躲着三公主。
“长姐还是小心些。”二公主善意提醒。
仰灵思点了点了头,她倒是怕三公主不找点事。
仰灵思回宫的这段日子,他们喜阳宫还是过得太安稳了。
宫中一处偏僻的假山石后,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手中还端着托盘的宫女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惊叫便被捂着嘴拖到假山后隐蔽的地方。
“你不去给公主献礼,来这里作甚!”
受惊的宫女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庞,娇羞的捶着他的胸口。
“素云姐姐说我为何来这?为了见姐姐一面,我的腿差点被家中长辈打断,姐姐难道不心疼心疼我?”
名为素云的丫鬟啐了一声,“若不是你入了大理寺狱,丢了你们永安伯府的人,又怎么挨了家法。”
和素云抵在一起的正是永安府郑七公子。
“姐姐说这话好没良心,若不是那姚俊逸非说自己有个叫素云的未婚妻在宫中当差,我怎会心生嫉恨把他揍了一顿。”
“还被牵扯到劳什子杀人案中,家中为保我周全,我这才被迫进宫与公主献礼。”
“若我真成了驸马,第一件事便是接姐姐出宫与我厮守。”
素云忙捂紧他的嘴,“小祖宗,轻声些,若是被人发现,你我可都完蛋了。”
郑七公子接着人扑过来,上下其手,眼中掩不住的暧昧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