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之上，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被周衍那句“现在，就走吧”给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狂！
太狂了！
面对一个成名已久、来自强大公会的精英，一个新人，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还主动催促着要开启一场生死之战？
这已经不是自信，而是近乎疯癫的傲慢！
铁龙那张冷峻的面孔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对方会是这种反应。
这让他感觉自己蓄满力道的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不，是打在了一团主动迎上来的空气上，说不出的怪异与憋闷。
他的眼中杀机暴涨，正要开口应下这不知死活的挑衅。
然而，周衍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兴趣一般，突然摆了摆手。
“算了，还是不打了。”
这几个字轻飘飘地出口，却比刚才的催促更让众人大跌眼镜。
“不不打了？“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耍人玩吗？“
人群的议论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充满了不解与鄙夷。
铁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弄得一愣，随即，一股被戏耍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压抑着怒气，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怕？”周衍嗤笑一声，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毫不掩饰的轻篾，“我只是觉得，这场赌斗，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他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铁龙。
“我问你，杀了你，除了你身上的积分和装备，我还能得到什么？你的‘龙珠武道家’传承？还是你们‘战神殿’的友谊？”
不等铁龙回答，周衍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都不能。我杀了你，只会引来你们‘战神殿’更多、更强的敌人，无穷无尽的追杀。为了区区一点积分，去招惹一个庞大的公会，你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所有看热闹的人，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你，铁龙，来为你的弟弟报仇，听起来天经地义。但你为什么要加之‘赌上全部身家’这个条件？”
“因为在你看来，你赢定了！你根本不是来复仇的，你是来收割的！你打着复仇的旗号，行以大欺小、巧取豪夺之事！”
“你认为我一个新人，辛辛苦苦攒下的所有家当，就该理所应当地成为你复仇的战利品？成为你这强者彰显威风的注脚？”
周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抱歉，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每一点积分、每一件装备，都有它们的用处。它们是用来让我变强的，而不是用来满足一个仗势欺人的蠢货那可笑的虚荣心。“
”你的复仇，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所以，我拒绝。”
这一番话，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匕首，字字句句都精准地扎在了铁龙的尊严上！
他不仅拒绝了决斗，更是从道义和逻辑上，将铁龙的行为彻底定义为了“仗势欺人的无耻劫掠”！
周围的轮回者们看向铁龙的眼神，瞬间变了。
是啊，仔细想想，这事儿确实不地道！
人家新人杀了你弟弟，那是生死斗的规矩，你来寻仇没问题，可非要赌上人家的全部家当，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周衍环顾四周，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一个只经历了两个世界的新人，而你，‘战神殿’的精英，‘龙珠武道家’流派的高手。你来为弟弟报仇，天经地义，我无话可说。但你却想用这种方式，赌上我的全部身家？”
周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怎么，‘战神殿’已经穷到这种地步，需要靠欺负新人来敛财了吗？还是说，你铁龙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觉得若是不加之这点彩头，这场复仇之战就显得不够‘悲壮’？”
“你这是在寻仇，还是在抢劫？”
一番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铁龙的脸上！
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看向铁龙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微妙。
的确，一个成名已久的大公会成员，去挑战一个新人，本身就有些以大欺小的意味。
“你找死！”
铁龙勃然大怒，身上那股纯粹而霸道的“气”轰然爆发，如同实质的狂风，向四周席卷而去！
广场的地面，都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压力而发出了轻微的“咔咔”声。
他身为“战神殿”的精英，何时受过这等当众的羞辱！
然而，就在他准备不顾一切地出手，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碾成飞灰时，一道身影却从他身后闪了出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大哥，息怒！”
那是一个同样穿着修行服，但身材要瘦削一些的青年。
他满脸怒容地瞪着周衍，随即转身对铁龙躬敬地说道：“大哥！何须您亲自动手！这小子如此狂妄，不过是想用激将法乱您的心神！”
“对付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杀鸡焉用牛刀？就让小弟我来替您出手，把他打个半死，再带到您面前，任您处置！”
这青年名叫“阿豹”，是铁龙的头号跟班，实力虽然远不及铁龙，但在新人区也算是一号人物。
他此刻跳出来，一方面是真心为大哥抱不平，另一方面，也是想在众人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铁龙看着一脸激愤的阿豹，眼中暴戾的杀气缓缓收敛。
他不是傻子，周衍那番话，虽然句句诛心，但也确实点醒了他。
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自己真的和一个新人赌上全部身家，无论输赢，传出去名声都不好听。
由阿豹出手，试探一下这小子的深浅，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铁龙冷哼一声，算是默许了。
阿豹见状大喜，立刻转过身，用下巴指着周衍，满脸倨傲地喝道：
“小子，听到了吗？想挑战我大哥，你还不配！”
“先过我这一关！我让你一只手，只要你能在我手上走过十招，我就承认你有挑战我大哥的资格！”
在他看来，自己这番话，已经是给了周衍天大的面子。
一个新人，能和自己交手，本身就是一种荣幸。
然而，周衍的回应，却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甚至都懒得正眼看阿豹一眼，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脸色铁青的铁龙，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吐出了三个字。
“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