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棚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小矮星彼得声泪俱下的诬陷如同毒液般泼洒出来,试图在绝望中搅浑这潭已然清澈的水。他紧紧抱着卢平的腿,象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充满狡诈与恐惧。
“他在撒谎!”小天狼星布莱克怒吼道,因愤怒和长期囚禁而显得憔瘁的面容扭曲着,他想要冲过去,但被卢平死死拦住。十二年的冤屈,眼看真凶就在眼前,却被如此颠倒黑白,他几乎要疯狂。
哈利站在那里,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斗。他看看状若疯狂的布莱克,又看看猥琐哭泣的彼得,一时间,父母的惨死、德思礼家的碗柜、人们的指指点点、对教父的恨意与此刻的动摇……无数情绪冲击着他年幼的心灵,让他几乎窒息。他该相信谁?
罗恩已经完全懵了,他看着那个从自己宠物变出来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赫敏紧皱着眉头,理智告诉她彼得在说谎,但情感上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也让她心神震荡。
就在局势即将失控的关头,一个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在汹涌波涛中投下的一颗定海神针。
“谎言,总是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但真相,只需要一个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说话者——向戈身上。他从始至终都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冷静地观察着一切,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眼前这场闹剧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缓缓上前几步,无视了彼得那惊恐的目光和布莱克焦躁的低吼,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不是魔杖,也不是常见魔法物品的东西——那是一块约莫巴掌大小、呈现出柔和乳白色光晕的水晶。水晶内部,仿佛有液体般的光华在缓缓流淌。
“这是‘吐真水晶’,”
向戈将其托在掌心,声音清淅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结合了吐真剂的药性原理和一些炼金术的小技巧制作而成。它无法像强效吐真剂那样让人口若悬河,但在其光芒的短期照射下,被询问者将很难对直接的关键问题说出蓄意的谎言。”
他目光转向死死盯着水晶、身体开始不自觉发抖的小矮星彼得,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彼得先生,在它的光芒下,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不用担心,很快就好。”
不等彼得反抗或拒绝,向戈已经将水晶举起,一道柔和而稳定的乳白色光柱瞬间射出,笼罩住了彼得那张惨白猥琐的脸。
彼得下意识地想要闭眼扭头,但那光芒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他无法完全避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涣散和挣扎,嘴巴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
“第一个问题,”向戈的声音如同法官宣判,清淅而冰冷:
“当年波特夫妇的保密人,最后是否从詹姆·波特信任的朋友小天狼星·布莱克,临时更换成了你——小矮星彼得?”
彼得的身体剧烈地颤斗起来,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抗拒的神色,他想要尖叫“不是”,但嘴唇哆嗦着,在那白光的笼罩下,一个细弱、扭曲却清淅无比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是……是……换成了我……”
卢平倒吸一口冷气,拦着布莱克的手不由得松了些力道。布莱克眼中爆发出混杂着痛苦和快意的光芒。哈利的心脏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第二个问题,”
向戈毫不留情,继续追问:
“你是否主动向伏地魔泄露了波特夫妇在戈德里克山谷的藏身之处,导致他们被杀害?”
“不……我不是主动……我……”
彼得还想狡辩,但在吐真水晶的光芒下,他的意志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真实的答案冲破了他所有的伪装和借口:
“……是!是我告诉他的!我怕死!他找到我!威胁我!我受不了了!!”
他尖声叫喊着,充满了自我开脱的丑态。
“第三个问题,”
向戈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锤音:
“十二年前,你是否用藏在身后的魔杖炸毁了那条街,杀害了十二个麻瓜,并切断自己的一根手指,伪装死亡,将一切罪行嫁祸给小天狼星·布莱克?”
“是我是我是我!”
彼得彻底崩溃了,在吐真效果下,他无法再编织谎言,只能涕泪横流地承认这最血腥的罪行:
“我砍断了手指!我杀了那些麻瓜!我陷害了小天狼星!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真相大白!
所有的诬陷不攻自破!
“斑斑……你……你……”
罗恩指着彼得,声音颤斗,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既是为了自己被骗的友情,也是为了这残酷的真相。
“你!!”
哈利双眼赤红,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但那是愤怒与悲伤交织的泪水。他举起魔杖,直指彼得,仇恨让他几乎要念出不可饶恕咒。
赫敏紧紧捂住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对哈利的同情。
小天狼星布莱克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嗥叫,混合了解脱与无尽的悲伤。
卢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摇晃,显然也被这赤裸裸的背叛打击得不轻。
然而,就在所有人被这真相冲击得心神激荡,注意力稍有分散的刹那!异变再生!
原本瘫在地上、看似彻底崩溃的小矮星彼得,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穷途末路的凶光!他如同被逼到墙角的耗子,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并非冲向门口,而是如同鬼魅般扑向了距离他最近的——哈利·波特!
“别动!都别动!”
彼得用不知何时藏在袖口里的一小截魔杖残根(或许是他阿尼玛格斯形态下藏匿的)死死抵住了哈利的太阳穴,声音尖利扭曲,对着其他人大吼:
“放开我!让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他!!”
他一边嘶吼着,一边拖着哈利向门口挪动。
“彼得!放开他!”
卢平和布莱克同时惊怒交加地吼道,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动手。
哈利奋力挣扎,但彼得的手臂如同铁箍般勒着他的脖子,魔杖残根死死顶着他的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带着些许嘲弄的、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建议你,最好别乱动。”
是向戈。他依旧站在原地,甚至双手都悠闲地插在了长袍口袋里,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状若疯狂的彼得,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彼得一愣,随即更加凶狠地吼道:
“小子!你别吓唬我!放开信道!不然……”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从他四肢百骸涌现!那不是外伤,更象是从骨头缝里、从经脉深处钻出来的酸、麻、胀、痛!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同时扎刺他的内脏和骨髓!他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勒住哈利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松脱,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般,软绵绵地跪倒在了地上,蜷缩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哈利趁机猛地挣脱,跟跄着跑回了卢平他们身边,心有馀悸。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彼得蜷缩在地上,满头冷汗,惊恐万状地看着向戈,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恶魔。
向戈这才慢悠悠地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轻轻打了个响指,仿佛只是弹走了一点灰尘。
“没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如同烂泥般的彼得,语气平淡得令人心寒,“只是一点小小的、预防性的手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彼得那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脸,缓缓说道:
“你以为,我让罗恩喂给你的那些‘补药’,真的只是为了给你‘强身健体’吗?”
彼得猛地睁大了眼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情。
向戈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里面,我提前融入了一些……嗯……很有趣的小东西。它们平时很安静,会和你的魔力(或者说,你那扭曲的阿尼玛格斯形态魔力)暂时共生。但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它们活动活动筋骨。”
“就象现在这样。”
话音落下,彼得感觉体内的痛苦又加剧了几分,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他这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这个看似温和的东方少年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所谓的补药,从一开始就是锁链和毒药!
卢平立刻上前,用魔法绳索将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只能痛苦呻吟的小矮星彼得捆了个结结实实。
真相终于彻底厘清,叛徒也已伏法。
尖叫棚屋内的风波,似乎终于可以平息了。然而,窗外隐约传来的、越来越多的摄魂怪带来的冰冷气息,预示着新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小矮星彼得被卢平教授用坚固的魔法绳索捆得象只待宰的牲畜,由脸色阴沉却眼神复杂(包含着对老友的痛惜与对真相的释然)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亲自押送,前往城堡查找邓布利多。
赫敏搀扶着几乎虚脱、仍在低声啜泣的罗恩跟在后面,她不时回头,担忧地看一眼仍留在棚屋内的哈利和向戈。
破败的尖叫棚屋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尘埃在从木板缝隙透进来的、清冷的月光中缓缓飘浮。激烈的对峙、愤怒的嘶吼、崩溃的哭嚎都已远去,留下的是一片被真相洗涤后的寂静。
哈利没有立刻离开。他独自走到那段通往二楼的、摇摇欲坠的楼梯前,缓缓坐了下来,将脸埋在了膝盖之间。肩膀微微耸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今夜发生的一切太过震撼,如同一场疯狂而残酷的梦境。
他敬仰了十二年的“英雄”父母,原来是被一个他视为朋友宠物、实则卑劣怯懦的叛徒出卖;他憎恨了数月的“杀人魔”教父,却是蒙受不白之冤、为追查真相不惜越狱的忠诚挚友;而他身边这个来自东方的、总是显得平静神秘的同学,竟然早已洞察一切,并布下了一个如此精妙的局……
太多的情绪需要消化,太多的信息需要整理。
轻轻的脚步声在他身边响起。向戈没有说话,只是象之前那次在城堡楼梯间一样,安静地坐在了他旁边的台阶上,保持着一段令人安心的距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棚屋外的风声似乎也变小了,仿佛连自然都在等待着他平复心绪。
终于,哈利抬起了头。他的眼框依旧有些发红,但那双翠绿的眼眸中,之前的迷茫和剧烈动荡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混合着悲伤、愤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清明。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始终沉默的向戈,声音因为之前的情绪波动而略显沙哑:
“向戈……”
“恩?”向戈侧过头,月光勾勒出他平静的侧脸。
哈利看着他,眼神复杂,充满了探究和感激,最终,他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顿了顿,补充道,“关于彼得……关于斑斑。”
向戈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露出一丝介于回忆和无奈之间的表情,这个略显孩子气的动作冲淡了些许他平日里过于沉稳的气质。
“很早。”他开口说道,声音平和:
“确切地说,第一次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些……不协调的地方。”
哈利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那是他们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向戈继续解释道,目光仿佛穿越了时间,回到了那个嘈杂的列车包厢:
“我就察觉到罗恩口袋里那只老鼠……嗯,就是斑斑,它的生命气息和灵魂波动,与它外在表现出来的‘普通老鼠’形态,存在着一种极其细微、但本质上的不协调。那种感觉……很怪异,就象是一件精心打磨的膺品,乍一看没问题,但内在的‘理’不对。”
他斟酌着用词,尽量用哈利能理解的方式描述:
“我当时以为,它可能是韦斯莱家给罗恩准备的某种贴身保镖——比如被施加了强大守护咒的魔法生物,或者……是某个中了复杂魔咒、被迫保持动物形态的巫师。毕竟,巫师家族有些奇特的传承或者秘密,并不奇怪。而且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贸然询问别人的宠物显得很失礼,所以我就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