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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凭借向戈对东方“困仙阵”原理的顿悟,结合勒梅对如尼文能量节点的精深理解,以及艾莉亚那近乎本能的危险感知,三人在这座天然的金属迷宫中的行进,终于从漫无目的的徘徊,变成了有迹可循的艰难突破。

向戈以万象星盘为内核,将不断变动的能量脉络视为一个动态的方程,不断计算着“生门”的位置。勒梅则负责识别并短暂稳定那些关如同阵法节点般的能量汇聚点,用强大的魔力强行开辟出一条短暂的安全路径。艾莉亚则如同最敏锐的雷达,预警着路径之外随时可能出现的空间陷阱和能量乱流。

过程依旧凶险万分。一次计算失误,就可能导致他们被传送到一群幽灵狼的包围圈中;一次节点稳定失败,狂暴的能量乱流差点将艾莉亚卷走,幸亏向戈及时用炼金绳索将她拉住。他们的魔力(灵力)和体力都在飞速消耗,携带的补给药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但希望也在前方。随着不断深入峡谷内核,寻源罗盘虽然依旧无法稳定指向,但其指针剧烈颤斗的幅度和频率,都表明他们正在接近源质的内核局域。周围岩壁上的金属脉络越发粗壮、明亮,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越发骇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金属腥甜和万年寒冰的奇特气味。

终于,在穿过一道由扭曲金属藤蔓自然形成的、如同门户般的狭窄信道后,眼前的景象壑然开朗,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他们身处在一个巨大的、被环形峭壁包围的盆地底部。盆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被厚厚冰层复盖的湖泊。湖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近乎墨黑色,仿佛凝固的深渊。冰层也并不平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缝和巨大的凸起,仿佛曾经历过无数次剧烈的冻结与崩裂。

而湖泊的中心,矗立着一座不大的岛屿。岛上,一块巨大、黝黑、形态不规则的巨石巍然屹立,与之前在法国秘境见到的那块源质陨石材质相似,但体积要大上数倍!

它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闪铄着幽蓝寒光的冰层,更令人心悸的是,无数扭曲如同荆棘般尖锐的金属棘刺从陨石内部穿透冰层,狰狞地刺向天空,让整块陨石看起来象一颗沉睡的、长满尖刺的恐怖心脏。

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源质能量,正从那块陨石及其周围的冰层中缓缓散发出来,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光线的能量波纹,正是这整个“巨人陨落之地”异常能量场的源头!

“就是那里……”

向戈手中的寻源罗盘此刻彻底停止了转动,指针笔直地指向湖心岛的黑色陨石,但其本体却在剧烈震动,仿佛无法承受如此近距离的源质威压。

他们的目光随即被湖泊周围岸边的景象所吸引。那里,散落着数十具无比巨大的、已经彻底石化的骨骼!

这些骨骼的形态极其怪异,有些象是放大了数十倍的、多节肢的昆虫,有些则拥有类似蜥蜴但长着多个头骨的长颈,还有一些根本看不出属于任何已知的魔法生物分类,扭曲而亵读。

它们静静地躺在黑色的湖畔,如同沉默的墓碑,诉说着一场发生在遥远过去的、不为人知的惨烈战斗。

“这些……是什么东西?”

艾莉亚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那些巨型骨骸,声音中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连勒梅这位活了六个多世纪的炼金术士,也皱紧了眉头,显然无法从记忆中找出与之匹配的生物。

就在这时,向戈的目光被其中一具尤为庞大的骨骸所吸引。那骨骸形态近似人形,但更加粗壮,肋骨如同巨大的弯刀,而在它那已经石化的、巨大手掌中,似乎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他小心地靠近过去。那手掌中,握着的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呈现出深邃幽蓝色的晶体。晶体内部仿佛有星云在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与源质同源、却又更加冰冷、更加静谧的能量波动。

“这是……”向戈能感觉到,这块蓝色晶体中蕴含的能量层级极高,而且极其纯粹。

“先别轻举妄动!”勒梅出声警告,“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可能蕴含着未知的危险。”

向戈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好奇,将目光重新投向湖心岛。首要目标,是那块源质陨石。

他试探性地向前迈出一步,踩在湖畔的冰层上。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就在他第二步即将落下的瞬间——

“咔嚓!轰隆!!!”

湖面上厚厚的冰层猛地炸裂开来!不是小范围的破裂,而是整个湖面的冰层都在瞬间四分五裂!黑色的湖水如同沸腾般翻滚,但涌上来的并非湖水,而是数个庞然大物!

三尊巨大的身影破开冰层,从墨黑的湖水中缓缓升起!

它们的高度接近十米,通体由万年不化的、闪铄着幽蓝魔纹的寒冰与黝黑无光、仿佛能吸收灵魂的陨铁共同构成。

它们的形态粗糙而古老,象是模仿了某种粗犷的人形或巨猿,但没有五官,只有平滑的冰晶面部和镶崁在胸膛位置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暗红色能量内核——那内核散发出的,正是与湖心陨石同源的源质波动!

这些巨像并非生命体,它们身上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只有纯粹的、冰冷的、被驱动的能量和物质。

它们是自动守护者,由陨石残留的源质能量驱动,不知疲倦地守护着这片内核局域!

“后退!”

勒梅厉声喝道,魔杖瞬间举起。

然而,巨像的攻击方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它们没有发射任何魔法光束或能量球。其中一尊巨像抬起由黑色陨铁构成的手臂,指向三人所在的岸边。瞬间,他们脚下的地面和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无数尖锐的冰刺,如同暴雨般射向他们!同时,他们脚下的岩石和散落的金属碎屑,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扭曲、变形,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和触手,缠绕向他们的脚踝!

另一尊巨像则猛地一拳砸在湖面上,黑色的湖水冲天而起,却在空中凝固、塑形,化作无数柄巨大的、边缘闪铄着空间撕裂般寒光的冰刃,如同被投石机抛出,带着凄厉的呼啸复盖式砸落!

第三尊巨像则直接迈开沉重的步伐,踏碎冰面,朝着他们冲来,它那巨大的、由寒冰和陨铁构成的脚掌每一次落地,都引发小范围的地面震动和冰层爆裂。

这不是巫师的魔法!这是对极寒与金属这两种物质本质力量的直接、粗暴的操控!

勒梅撑起一道强大的防护屏障,抵挡着冰刺和扭曲金属的攻击,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失声惊呼:

“这不是巫师的手笔!这力量……太原始了!太直接了!这是……远古造物!是世界规则本身的体现!”

向戈挥舞魔杖,炼金飞刀如同游鱼般射出,击碎迎面而来的巨大冰刃,但更多的冰刃和扭曲的金属接踵而至。艾莉亚的身影在攻击的间隙中闪铄,她的冰刃与巨像的极寒之力碰撞,竟然发出金属交击的脆响,显然属性相近,难以取得优势。

冰屑与扭曲的金属碎片四处飞溅,勒梅撑起的防护屏障在巨像狂暴的攻击下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艾莉亚的冰刃在陨铁构成的巨像躯干上只能留下浅白的刻痕,随即就被更厚重的寒冰复盖愈合。向戈掷出的、铭刻了爆裂符文的炼金飞刀,在巨像身上炸开,火焰却如同遇到克星,迅速被它们周身弥漫的极寒气息湮灭,只能留下些许焦黑的痕迹。

“不行!它们的魔法抗性太高了!尤其是对元素魔法!”

勒梅大声喊道,一边不断加固屏障,一边尝试用更复杂的古代封印术,但咒文的光芒靠近巨像时,就会被它们胸膛那搏动的暗红色内核散发的源质波动扭曲、驱散。

向戈一边闪避着从地面突刺而起的金属尖刺和空中不断凝结砸落的巨大冰刃,一边全力催动万象星盘,试图分析这些巨像的弱点。

在他的感知中,这些巨像并非独立的存在,它们庞大的身躯更象是一个个能量的容器和放大器。

它们的每一次动作,无论是操控寒冰还是扭曲金属,其力量的根源,都来自于脚下那墨黑色的湖水,以及更深层处,与湖心那块陨石紧密相连的、弥漫在整个湖泊的源质能量网络!

它们本身没有思维,没有魔力回路,它们只是被源质能量驱动着的、遵循古老指令的杀戮工具!

“它们的能量来自湖水!来自陨石!”

向戈脑中灵光一闪,对着勒梅和艾莉亚喊道:

“切断它们与源头的联系!”

但如何切断?这弥漫的源质能量场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坚韧无比。

危急关头,向戈的目光落在了手中那枚因为靠近源质内核而不断震颤的寻源罗盘上!这罗盘的内核,融入了来自法国秘境的那块源质岩石粉末,它与眼前的源质能量本是同源!

一个冒险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勒梅先生,艾莉亚,帮我争取十秒钟!”

向戈大吼一声,猛地向后跃开一段距离,同时将寻源罗盘平举在胸前。

勒梅和艾莉亚没有丝毫尤豫。勒梅深吸一口气,魔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灿光芒,一道更加厚实、带着无数古代如尼文流转的巨型屏障瞬间展开,硬生生顶住了三尊巨像的狂攻!

艾莉亚则如同幻影般穿梭在巨像的攻击间隙,她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冰蓝色的轨迹在空中交织成网,不断干扰着巨像的攻击节奏,为向戈争取宝贵的时间。

向戈闭上双眼,全部心神沉入识海。他不再试图压制罗盘的震颤,反而引导着万象星盘的力量,将其如同开闸洪水般,主动导入手中的寻源罗盘!

“嗡——咔!”

寻源罗盘承受着远超设计负荷的能量,发出令人牙酸的悲鸣,基盘上精心蚀刻的法阵和如尼文瞬间过载、崩裂!但就在它即将彻底粉碎的前一刹那,内核处那团融合了源质粉末的星云,在万象星盘那蕴含“创世气息”的至高力量刺激下,猛地爆发了!

一道无法形容色彩的、扭曲了光线和感知的强光,以罗盘为中心,如同水波般猛地扩散开来!

这道光芒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干扰!它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巨石,瞬间扰动了湖泊中稳定流淌的源质能量场!

效果立竿见影!

那三尊正狂暴攻击的巨像,动作猛地一滞!它们胸膛处搏动的暗红色内核光芒急剧闪铄,变得明暗不定。它们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正在凝聚的冰刃瞬间溃散,从地面升起的扭曲金属也如同失去了力量支撑,哗啦啦地瘫软下去。它们仿佛瞬间失去了动力来源的机器,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有效!”向戈心中狂喜,但他也感觉到手中的罗盘正在迅速变得滚烫,内部结构正在崩溃,这次爆发持续不了几秒!

“就是现在!必须制造一个持久的能量隔绝带!”向戈瞬间明悟了方法。他毫不尤豫地舍弃了即将报废的罗盘,双手快如幻影,从无痕伸展袋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阵旗、灵玉和各种能量导引材料。

他一边飞速移动,将材料按照特定规律投掷向湖面与岸边的交界处,一边对勒梅喊道:

“勒梅先生,东南角,坤位,稳定地脉!艾莉亚,西北,坎位,封锁水气流动!”

同时,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体内灵力奔涌而出,在空中勾勒出一个个闪铄着金光的、充满道韵的东方符录——正是专门用于切断能量流动的“断流符”!

勒梅虽然不完全明白“坤位”的具体含义,但他对能量结构的理解登峰造极,瞬间领会了向戈所指的方位是关键的能量节点之一。他魔杖一指,强大的魔力如同定海神针般注入那个点,强行抚平了那里狂暴的地脉能量。

艾莉亚则心领神会,身影出现在西北方位,双掌按在冰面上,极寒的魔力释放,并非冻结,而是形成一种奇特的“静滞”力场,暂时封锁了湖水中能量通过水气向外的扩散。

向戈将最后一道“断流符”打入内核阵眼,与勒梅的魔力屏障、艾莉亚的静滞力场,以及他布下的西方“魔力隔绝结界”的符文完美衔接!

“阵法,起!”

嗡——!

一个复盖了湖面靠近岸边数十米局域的复合能量隔绝阵瞬间成型!阵法范围内,那原本浓郁如墨的源质能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抽空,形成了一个暂时的能量真空带!

那三尊刚刚从干扰中恢复,正要重新发动攻击的巨像,一踏入这个能量真空带,动作瞬间变得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它们抬起的脚步缓慢得如同慢镜头,挥舞的手臂失去了破空之声,胸膛处的能量内核光芒急剧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走!”

向戈低喝一声,三人毫不尤豫,如同离弦之箭,趁着巨像被严重削弱的宝贵时机,踏着湖面上碎裂的浮冰,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湖心岛!

巨象在能量真空中发出无声的咆哮,试图挣扎,但它们的力量源泉被切断,动作迟缓得根本无法拦截速度全开的三人。

几个起落间,三人终于踏上了湖心岛那冰冷坚硬的黑色土地。身后,是仍在能量真空中艰难挣扎的远古守护者。

没有时间喘息,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岛屿中央,那块巍峨、狰狞、覆盖着冰刺的黑色陨石上。

近距离观看,更能感受到它的压迫感。它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此,散发着荒凉力量的气息。

向戈深吸一口气,压下因灵力消耗过度而产生的虚弱感,缓缓伸出手,触摸向那冰冷的、布满金属棘刺的陨石表面。

就在他的指尖与陨石接触的刹那——

“铮——!!!”

他识海中的万象星盘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动、共鸣起来!仿佛饥饿的旅人看到了丰盛的宴席!星盘中心,那团一直缓慢消化着的“源质”,也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吸引,开始加速旋转。

一股远比在法国秘境时更加磅礴、狂野、未经驯化的源质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向戈的手臂,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直奔识海中的星盘而去!

与法国那块相对“温和”的源质不同,此地的源质充满了冰霜的酷寒、金属的锋锐,以及一种蛮荒暴烈的意志!它更象是一头被惊扰的凶兽,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冲入了向戈的识海!

向戈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斗起来,体表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密的冰晶,皮肤下隐约有金属的光泽闪过!

“向戈!”勒梅和艾莉亚同时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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