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霍格沃茨礼堂依旧喧闹，阳光通过高大的窗户洒在长桌上，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培根和南瓜汁的甜香。

向戈坐在拉文克劳长桌旁，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一份《预言家日报》随意地摊在旁边，但他并未仔细阅读，而是分出一部分心神，在意识海中反复观想、推演着昨夜从那块神秘金属板上抄录下来的未知符文。

那些符文的复杂程度和结构逻辑，与他已知的任何体系都迥然不同，透着一种原始狂暴的力量感，却又被巧妙地束缚在特定的轨迹内。

万象星盘对其的反应也仅限于那丝微弱的渴望，并未提供更多解读信息。他打算今天抽空去图书馆禁书区边缘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找到一丝线索。

“……所以说，绝对不能让羽毛笔掉地上！帕瓦蒂说她姐姐佩蒂尔前年就不小心掉了一次，斯内普直接扣了格兰芬多十分！还说她的‘无能污染了他的地板’！”

“这算什么？”

“我听说他曾经把一个顶撞他的赫奇帕奇男生吓得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而且他最喜欢找格兰芬多的麻烦，尤其是波特！”

“为什么偏偏是波特？”

“谁知道呢？也许救世主的名头让他看不顺眼？”

“反正今天上午的魔药课，格兰芬多们恐怕要难熬了。幸好今年我们魔药课都是一起上，也能吸引一些火力。”

周围的新生们纷纷点头，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对即将到来的魔药课的紧张和对那位蝙蝠般魔药教授的本能畏惧。

向戈安静地吃着盘子里的煎蛋，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斯内普？他知道这个人。霍格沃茨的魔药大师，双面间谍，内心藏着一段持续一生的悔恨与爱恋，用最刻薄冷漠的外表包裹着无人能及的勇气和忠诚。一个复杂、矛盾、痛苦且极其强大的男人。

在向戈看来，与其说是恶意，不如说是一种极度扭曲、连斯内普自己都无法正视的“保护”和迁怒——他看着哈利的眼睛，看到的却是莉莉；他保护哈利，却又无法不憎恨着他身上属于詹姆·波特的那部分影子。这种复杂的情感最终化作课堂上的百般叼难和毒舌。

‘可悲，但与我无关。’向戈端起南瓜汁喝了一口，冷静地想。只要这位教授不主动来找他的麻烦，他并不在意对方是什么性格。他的目标是学习魔药学的知识，而非评价教授的人品。

上午的第一节课就是魔药课，教室位于城堡地下，这里比楼上要阴冷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的古怪气味——各种草药、动物标本以及长期熬煮魔药留下的难以散去的味道。

墙壁边摆满了浸泡着不知名生物器官的玻璃罐，显得阴森诡异。学生们鱼贯而入，大多缩着脖子，不敢大声说话。

向戈和拉文克劳的同学坐在教室一侧，另一侧是赫奇帕奇的学生。格兰芬多在最后边，第一排全是斯莱特林。

可见这位先生的风格。

大家都安静地拿出铜天平、黄铜坩埚和一整套水晶药瓶，紧张地等待着。

教室门被猛地推开，黑袍翻滚，西弗勒斯·斯内普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滑入教室。他脸色蜡黄，头发油腻，那双黑色的眼睛冷漠、空洞，如同两条漆黑的隧道，瞬间扫过全班。

整个教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安静。”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丝绸滑过每个人的皮肤，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瞬间让所有窃窃私语消失。

“在我的课堂上，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不必要的愚蠢行为。”

“哦，是的，”

他轻声说，声音滑腻：

哈利的脸微微发红，低着头没有吭声。旁边的罗恩敢怒不敢言。

点完名，斯内普合上名册，黑袍一甩，走到讲台前，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

“魔药学是一门精密的科学，也是一种严格的工艺。”

他开场的声音低沉而极具穿透力：

“在这里乱挥魔杖是行不通的。你们不会看到很多愚蠢的挥舞动作和念咒声，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比你们钟爱的…浮夸的魔咒学低等。恰恰相反，它能酿造荣耀，也能扼杀生命。需要的是你们极其匮乏的…耐心、精确和对细节的苛求。”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格兰芬多那边，尤其在哈利和罗恩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期待他们出错的恶意。

“今天，你们将学习配制一种简单的基础魔药：治疔疥疮的药水。”

斯内普挥动魔杖，黑板上自动浮现出配方和步骤：

“配方和步骤都在黑板上了。我希望你们…用你们那贫瘠的大脑，看清楚，记牢固。因为任何微小的失误——”

他的声音骤然变冷：

“——都可能导致极其…不愉快的后果。”

他猛地转身，黑袍掀起一阵冷风：

“现在…开始！”

学生们立刻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混乱的声响：碰撞天平的声音、切割材料的窸窣声、点燃坩埚的细微爆裂声。

斯内普如同一个黑色的幽灵，开始在教室里巡戈，所到之处，气压骤降。

“斐尼甘！”

他突然在一个格兰芬多男生身边停下，声音如同毒蛇嘶鸣：

“我假设你那空空如也的脑袋还记得我说过，需要将毒蛇牙磨成细粉，而不是这种粗劣的颗粒？还是你指望你的病人用它们来硌掉疥疮？”

“还有你，隆巴顿！”

斯内普瞬间又飘到了紧张得满头大汗的纳威身边，几乎贴着他的耳朵低语：

“在你把那颗豪猪刺扔进坩埚之前，我强烈建议你先熄火！除非你渴望一场…近距离的、充满臭味的爆炸体验？格兰芬多扣一分，为你那岌岌可危的常识。”

纳威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的主要火力显然集中在格兰芬多，尤其是哈利和罗恩周围。

“韦斯莱，”

他冰冷的声音在罗恩耳边响起，罗恩正在手忙脚乱地称量干寻麻：

“告诉我，那摇摇晃晃的天平指针是否终于成功吸引了你那全部的关注力？还是你打算用这分量多出一倍的干寻麻，熬煮出一锅能让疥疮拙壮成长的肥料？”

罗恩的脸红得和他的头发一样。

“波特！”

下一刻，他又出现在哈利旁边，看着哈利切割姜根的动作：

“你这笨拙的、毫无美感的切割方式，是在模仿巨怪剁肉吗？波特认为，基础的准备工作配不上他尊贵的双手？格兰芬多再扣一分，为你那令人遗撼的…刀工。”

哈利紧紧抿着嘴唇，绿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屈辱，但他强迫自己低下头，继续操作。

向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内心毫无波澜。他如同一个精密运行的仪器，不受外界任何干扰。

他点燃坩埚，火焰大小控制在最稳定的状态——得益于东方炼金术对火候的极致要求，这对他是基本功。

他拿出毒蛇牙，没有用研钵，而是左手掌心向下虚按其上，一丝极细微的、高频率震动的魔力通过万象星盘的微弱加持作用在蛇牙上——这是他从家族处理某些脆性材料的手法中简化而来。

几乎瞬间，蛇牙就化作了均匀细腻、堪比最细面粉的白色粉末，没有丝毫浪费。

处理豪猪刺时，他的手指稳得可怕，用小刀剔除细微的倒刺和杂质，动作流畅而精准，仿佛经过千百次练习。

称量材料时，铜天平的托盘甚至没有发出丝毫晃动，指针精准地停在他需要的刻度上。

每一步，他都严格按照黑板上的步骤，但同时又融入了一种更深层次的理解。

他并非简单地“添加”材料，而是在“融入”。通过万象星盘赋予的微弱感应能力，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坩埚内药液的能量状态变化，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合适的方式投入下一份材料，并用一种极其稳定的细微魔力搅拌引导着药性融合。

他的操作，没有斯内普那种近乎艺术的流畅和压迫感，却有一种独特的、冰冷的、绝对精确的效率，仿佛他不是在制作魔药，而是在进行一项严密的科学实验。

当隔壁的纳威果然因为紧张而忘了熄火就添加豪猪刺，导致坩埚冒起阵阵黑烟，发出一股臭鸡蛋味，并被斯内普咆哮着扣分并责令他清理时；

向戈的坩埚里，药液正呈现出一种清澈的、带着淡淡翡翠绿色的完美色泽，表面没有丝毫气泡或杂质，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令人舒适的草药清香。

他熄灭了火焰，将完美成品的疥疮药水分装进水晶瓶里。

就在这时，黑色的阴影笼罩了他的操作台。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偷偷瞟向这边。赫敏也紧张地看了过来，她自己的药水虽然成功，但颜色似乎比向戈的稍显浑浊。

斯内普低下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先是扫过那几瓶分装好的、无可挑剔的药水，然后又看向向戈那整洁得不象话、仿佛根本没使用过的操作台，最后，那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向戈脸上。

整个过程中，斯内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对格兰芬多们那样的嘲讽，也没有丝毫赞赏的迹象。

沉默了令人压抑的几秒钟。

终于，他用那特有的、丝滑而低沉的声音冷冷地哼了一声，音量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学生听清：

“…还算规整。”

这几乎是他能给出的、近乎最高级别的“赞扬”了。

然而，他下一句话立刻转向了正哭丧着脸清理泼洒药水的纳威·隆巴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惯有的讥诮和冰冷：

“隆巴顿！如果你的眼睛还没有被你那可悲的泪水彻底糊住，就抬起头看看！看看什么叫做没有把坩埚变成化学武器的、勉强及格的操作！”

纳威吓得浑身一抖，差点又把清理工具掉地上。

但所有人都注意到，斯内普教授在说完这句话后，那冰冷空洞的目光，却又一次回到了向戈的脸上，并且…极其反常地多停留了令人不安的两秒钟。

那目光中，似乎比平时多了些难以捉摸的东西——一丝极淡的审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然后，他猛地转身，黑袍翻滚，如同乌云般飘向了下一个倒楣蛋。

向戈面色平静地开始清理自己的工具，仿佛刚才那意味深长的注视从未发生。

但他能感觉到，斯内普那双洞察力惊人的眼睛，恐怕已经注意到了他处理材料时那绝非普通新手所能拥有的稳定和…那细微的魔力运用痕迹。

更别说，他还是一个摄神取念的大师。